[树木传奇]江南生丹橘 四季皆清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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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多年前，我国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首开颂橘先河，《橘颂》成为颂橘不朽篇章。历代文人墨客随其后亦咏橘言志，创作了无数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，使中华文化濡染了橘子清香。《橘颂》之后2000多年里，橘树“受命不迁”的精神品格，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国人性格和民族气节，逐渐升华为华夏儿女矢志不渝的精神力量。今天，我们倡导的守住初心，担好使命，便是橘树精神品格在当今时代新的诠释。
树木档案
橘树，芸香科柑橘属植物，小乔木，种类较多，不耐寒。橘树分枝多，枝叶扩展或略下垂，刺较少。单身复叶，翼叶通常狭窄，或仅有痕迹，叶披针形、椭圆形或阔卵形，大小变异较大。果形扁圆至近球形或甚扁。果皮甚薄而光滑，淡黄、朱红、橙红或深红色，甚易或稍易剥落，皮质脆。橘络甚多或较少，呈网状，易分离，通常柔嫩。果肉甜或酸甜等。种子通常卵形，顶部狭尖，基部浑圆。花期4-5月，果期10-12月。
橘子原产于中国，已有4000多年栽培历史。我国人民历代选育橘子优良品种，积累了大量关于橘树种植栽培、杂交选育及病虫害防治等经验。在与橘树数千年相伴中，文人吟咏橘树品格，画家绘制橘树风采，百姓演绎橘树传说、故事等，这些共同构成了内涵丰富的橘文化。我国人民历代传承并丰富发展橘文化，使其继续闪耀精神光芒，为新的时代文化增光添彩。
橘之诗文
我国古代典籍记载橘树的内容非常多。《山海经》多处记载橘树分布：“又东百三十里曰铜山……其木多榖柞柤栗橘柚”，“又东一百七十里曰贾超之山……其木多柤栗橘柚”，“又东南一百二十里曰洞庭之山……其木多柤梨橘柚”等。《尚书》有“厥篚织贝；厥包橘、柚，锡贡”记载，说明4000多年前橘柚已列为贡品。西汉时期，橘子已规模化种植，《史记》有“蜀汉江陵千树橘……此其人与千户侯等”记载。其他多部古籍也有橘树记载。
我国历代咏橘诗词歌赋很多。屈原《橘颂》是现存最早歌颂橘树的乐章，对橘树倍加颂扬。三国曹植、晋代潘岳、南朝梁吴均等多人同题《橘赋》，从不同角度颂扬橘树品格。梁简文帝萧纲《咏橘》全诗无橘字，但橘之美景美味妙在字里行间。李白《秋登宣城谢脁北楼》描绘了“人烟寒橘柚，秋色老梧桐”意境。杜甫10多首诗提及橘树，《章梓州橘亭饯成都窦少尹》中有“秋日野亭千橘香”诗句，白居易在《拣贡橘书情》等多首诗中记述橘。孟浩然《庭橘》、张九龄《感遇十二首·七》、杨万里《秋日见橘花二首》等都对橘树表达出情怀。苏轼《赠刘景文》中“一年好景君须记，最是橙黄橘绿时”，是颂橘名句，也成了画家橘图意境。清代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中《橘树》故事，读来也颇有趣。
当代作家冰心《小橘灯》是我们熟悉的课文，文中提到的橘子特别是用橘皮做的小橘灯，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。小橘灯微弱的亮光，也给身处黑暗中的人们增添了光明与坚强信心。有关橘子传说、故事也很多，比如：怀橘遗亲，橘化为枳，以及王羲之赠橘三百枚作《奉橘帖》等，让人回味良久。此外，南宋韩彦直《橘录》，是存世最早的柑橘学专著，首次对柑橘进行分类并记述栽培技术。徐光启《农政全书》对橘树栽培种植要领也作了记载。
橘子原产于中国，已有4000多年栽培历史。我国人民历代选育橘子优良品种，积累了大量关于橘树种植栽培的经验。橘树与人们相伴数千年，构成了内涵丰富的橘文化。 sripfoto摄
橘之美食
橘子含有丰富的蛋白质、碳水化合物以及有机酸、多种维生素、多种矿物质和类黄酮等对人体有益物质，且品种多、口味佳，深受国人喜爱。我国人民食用橘子历史悠久，古籍记载食橘的文字很多。周朝已将橘子作为果品招待宾客，《晏子春秋》记载：“景公使晏子于楚。楚王进橘置削。晏子不剖而幷食之。楚王曰：‘当去剖。’晏子对曰：‘臣闻之，赐人主前者，瓜桃不削，橘柚不剖。今者万乘无教令，臣故不敢剖，不然，臣非不知也’。”吕不韦《吕氏春秋》记载：“果之美者……江浦之橘云梦之柚。”可见，那时人们就喜爱橘子。秦汉时代，柑橘生产进一步发展，《史记》有“齐必致鱼盐之海，楚必致橘柚之园”记载，说明楚地的柑橘与齐地鱼盐生产并重，并长期朝贡。
唐朝人们喜爱橘子，生病后胃口不佳，最想吃的也是橘子。韦应物《答郑骑曹青橘绝句》：“怜君卧病思新橘，试摘犹酸亦未黄。书后欲题三百颗，洞庭须待满林霜”。同样，皮日休《早春以橘子寄鲁望》也是用橘子表达对生病友人的关爱与问候。读宋代李纲《食橘》长诗前十句，令人口舌生香，这十句堪称赞美橘子的广告诗。苏轼是美食家，其《咏橘》中有“香雾噀人惊半破，清泉流齿怯初尝”妙句。明清时期，柑橘业已发展到商品生产时代，清代吴震方《岭南杂记》记载：“广州可耕之地甚少，民多种柑橘以图利。”
我国人民历来有探亲访友送橘子的习俗，寓意祝福与吉庆。1949年12月6日，毛泽东主席离开北京出访苏联时，精心准备的礼品中就有江西产的蜜橘。可见橘子在毛泽东主席心目中的位置。
20世纪80年代之前，我国柑橘种植一直发展缓慢。改革开放后，柑橘种植规模持续扩大并不断调整品种结构。目前，我国柑橘种植面积和产量均居世界第一。2018年，我国柑橘种植面积3900万亩，产量4138.14万吨。据不完全统计，我国柑橘总产量中用于深加工的约占1.5%，出口约占2.4%，其余皆进入国内水果市场，直接用于鲜食。由此说明，我国人民对柑橘的喜爱。橘子除了直接生食外，还用于生产罐头、果脯、果酱、果醋以及橘子酒、橘子糖等，并用于制药、生产环保涂料等。
橘之绘画
我国绘画名家作品中不乏橘树题材。北宋赵令穰《橙黄橘绿图》，潺潺溪流蜿蜒穿过雾色苍茫原野，两岸橘树成林，硕果累累，水鸟低空飞翔，一派静谧安详的乡村图卷。南宋林椿的折枝画《橙黄橘绿图》，一段橘枝枝叶阔挺，四颗橘子两黄两绿，橘皮逼真自然。马麟《橘绿图》橘叶姿态多样，橘子由绿转黄，橘皮粗糙不平，质感逼真。宋代佚名《橘枝栖雀图》，一段橘枝枝叶遒劲，橘子鲜艳夺目，一只雀鸟站立枝上紧盯远处飞蛾，灵动自然。元代佚名《四孝图卷》中《陆绩怀橘图》，记述6岁陆绩袖藏橘子给慈母品尝的故事，陆绩孝母举动让人感慨。指画鼻祖清代高其佩指画《橘》，一颗橘子带着三片橘叶和一小段橘枝，并自题“一片太湖色，远涵秋气空”，其画风独特。
近代多位名家的橘图各具特色。齐白石《柑橘黄时》用折枝法，将6个金灿灿的大橘子掩映在枝叶间，金黄色橘子上白色斑点，突出柑橘皮的质感。黄幻吾《红橘双禽图》，橘树枝叶疏朗，5个红黄橘子鲜润可爱，两只小鸟站立树干，一只鸣叫，一只静默，构图富含深意。程十发有同题《橘颂》多幅，其中一幅缀满红色或红黄色橘子的橘枝团，一团一团簇拥着，由画幅底部偏右向上，屈原手持一个橘子，眼视远方，似述心愿。另一幅3棵橘树簇拥向上，枝叶繁茂，红黄色橘子在绿叶映衬下格外诱人。屈原佩长剑戴高冠，髭须飘拂，手执鲜橘，似仰天吟咏《橘颂》。此外，我国年画《橘榴富贵》《金橘吉祥》《朝天橘子对对红》，连环画《橘乡情》《橘林喜事》等，也都很有趣。
橘之中药
橘子是食药兼用佳品，其肉、皮、络、核、叶皆可入药，古代多部医学典籍都有记载。我国现存最早的中医典籍《神农本草经》记述：“橘柚，主胸中瘕热逆气，利水榖。久服去臭，下气通神”等。《新修本草》记载橘柚：“主胸中瘕热逆气，利水榖，下气，止呕咳，除膀胱留热，下停水，五淋，利小便，主脾不能消榖，气冲胸中吐逆，霍乱，止泄，去寸白。久服去臭，下气通神，轻身长年。一名橘皮。生南山川谷，生江南，十月采”等。
《本草纲目》记载橘子入药非常详细。“橘实，主治甘者润肺，酸者聚痰。止消渴，开胃，除胸中膈气。黄橘皮释名红皮、陈皮，主治胸中瘕热逆气，利水榖。久服去臭，下气通神。下气，止呕咳，治气冲胸中，吐逆霍乱，疗脾不能消榖，止泄，除膀胱留热停水，起淋，利小便，去寸白虫。清痰涎，治上气咳嗽，开胃，主气痢，破症瘕痃癖。疗呕哕反胃嘈杂，时吐清水，痰痞痎疟，大肠秘塞，妇人乳痈。入食料，解鱼腥毒。青橘皮，主治气滞，下食，破积结及膈气，破坚癖，散滞气，去下焦诸湿，治左胁肝经积气。治胸膈气逆，胁痛，小腹疝气，消乳肿，疏肝胆，泻肺气。橘瓤上筋膜，主治口渴，吐酒。炒熟，煎汤饮，甚效。橘核，主治肾疰腰痛，膀胱气痛，肾冷。橘叶，主治导胸膈逆气，入厥阴，行肝气，消肿散毒，乳疮胁痈，用之行经。”等等。
《中华本草》对橘叶、皮、核、络等入药作了详细说明。此外，其他医学典籍对橘入药也有记载。现代医学研究认为，橘子含有多种生物活性物质，如黄酮类、类胡萝卜素、类柠檬苦素、香豆素类、香精油、膳食纤维、果胶等，并富含柠檬酸、矿物质，对疗疾养生有益，经常食用不但美容养颜，还可预防心血管疾病、糖尿病等，并对预防癌症有一定作用。
橘之致富
橘树是我国重要的经济林树种之一，是南方经济贫困村寨的脱贫致富树。广西桂林市号称全国沙糖橘生产第一市，2018年全市沙糖橘面积118.9万亩，产量158.4万吨，产值超过60亿元，成为当地农民致富增收支柱产业。中国柑橘之乡城固县已形成沿秦岭南坡东西长25公里、南北宽5公里柑橘产业带，22.6万亩橘园年产量近30万吨，产值逾6亿元，带动2.82万农户6.6万人致富增收。橘子是城固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之一。眉山市彭山区黄丰镇柑橘种植面积3.7万余亩，年产柑橘8000万公斤以上，产值超过5亿元，带动了当地贫困户脱贫致富。黔南州三都水族自治县大河镇新场村的山头，曾经是有名的“秃头山”。当地实施退耕还林工程中结合脱贫攻坚，大力发展橘子种植，目前已种植橘树4000多亩，漫山遍野橘树染绿几座山头。种植橘树带动326户1550人，其中贫困户123户435人致富，实现户均增收1万元左右。新场村种植橘树成功摘掉了“贫困村”帽子，实现了“百姓富、生态美”双赢。这种靠橘树脱贫致富的例子还有很多。
我国人民与橘树相伴4000多年中，体悟橘树“深固难徙更壹志、秉德无私参天地”的品格与国人性情有相似处，逐渐赋予橘树坚贞不屈、吉祥幸福以及兴旺图腾等精神内涵。在岁月长河里，我国先民长期与树木和谐共生，逐渐形成诸如橘文化等多样性树木文化，这是我们民族情感的物化寄托。这种独特的树木文化激励了一代又一代后人，向着美好未来追求不止、奋斗不止，这是我们华夏民族永立世界民族之林的文化根基。
作者简介
杜荣现供职于国家林业和草原局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，业余从事生态文学创作，作品散见于《人民日报》《光明日报》《北京文学》《新华文摘》等报刊，出版有《印象生态》《故乡背影》《心灵絮语》等5部作品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