蟹爪莲：一种完全自立的植物
我养过3盆蟹爪莲，它们开花总是慢慢地开放，蓬蓬勃勃地，会开很长时间。它们能够渐渐地将叶片匍匐成枝丫，再将枝丫凝固成躯干。
第一盆蟹爪莲是舅舅送的。那时候我刚搬了家。舅舅来看我，见房子里没什么花草装点，没几天就送来了一盆蟹爪莲。花是栽在一个小瓦盆里的。盆不大，盆土中立着一只仙人掌。在仙人掌上，长着一枝蟹爪莲，枝枝丫丫地伸开去。
舅舅说，蟹爪莲是没有主干的，要嫁接在仙人掌上才能够长起来。蟹爪莲的枝丫，一节节地伸着，要没有仙人掌托着，只能匍匐在花盆里了。也许就因为这样，才被叫成了蟹爪莲吧。不过，它是极好养的植物，或者说，并不需要怎么细心关照，只是偶尔浇一点水，就能好好地生长。
不知不觉，它就长起来了，蔓开了，开花了。开花时，好像大多是在过年。那些喜庆的日子，蟹爪莲会突然爆出许多粉红色的花朵，给红红火火的大年更添一抹艳丽。年一过，它似乎完成了使命，花朵便渐渐凋谢，好像就是特意为过年才盛开的一样。
第二盆蟹爪莲是岳母给的。拿来时尚小，已经记不清样子了，习惯性地搁在了阳台，也没怎么管它。等到开花时，才注意到它，居然也和先前的蟹爪莲一样，在过年时开放，先是一朵两朵，然后三朵五朵，一年比一年开得旺。
别看它平时静静默默，也许寂寞得太久了，总要灿烂一回？不过，灿烂过后，就又归于平静了。我想，平静寂寞，也许就是它长劲儿的时候。没等到它再灿烂，我却再次搬家了。
这一回，只将藏书搬了些走，那盆蟹爪莲原封不动地搁置在阳台。再去的时候，阳台上的花儿，已经全枯萎了。
第三盆蟹爪莲是从大姐家端来的，叶冠像伞一样撑着。就在当年新年的时候，它居然开花了。
后来，每年它都在新年时开花，直开到旧年，开到春来，开到夏至，甚至开到伏天，而且越开越稠密，越开越茂盛。我以为蟹爪莲总在过年时才开放的印象被彻底颠覆了。
我发现，它开花先是在叶片上生出小米一样的颗粒，继而努成大米一样的嫩芽。再过一阵，大米长成长长的豆形花蕾。最后，怒开来成为粉红色的喇叭，一只只地在空中绽放。而开败之后，在花蒂脱落的地方，又会努出一颗米粒，但这次已不是花蕾，而是叶芽、是叶片。
每一个花蒂的后面，都长出了叶片。反观叶片，它就是这样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分蘖着，居然生长了伞样的叶冠。久而久之，它的叶片长成了叶茎，叶茎长成了主干。它的躯干就由一节节的叶片茁壮长成。
我终于明白，蟹爪莲其实是一种完全自立的植物。每一个叶片，都会灿烂地开花；每一朵鲜艳的花，都会生出新的叶片；每一枝叶片，都可能成为它未来的枝干；每一根枝干，都渐渐演变于它曾经的叶片。它以血肉的叶片，化作了坚毅的脊梁。
看着蟹爪莲龟裂的躯干，我想，它也曾是稚嫩的叶片，在推出新花和新叶之后，渐渐变成了筋骨，变成了躯干。也正是这渐苍渐老渐渐龟裂的筋骨躯干，支撑着伞一样蟹爪莲，它才挺着婷婷的枝丫，它才吐着嫩嫩的茎叶。于是，只要它努着想开花的蓓蕾，它就想开多久，就开多久。
